【翔霖】平凡
*写一次三代小锅盖
*虽然好短，还是送给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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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的风卷着透骨的寒气灌入围巾与脖子间的缝隙，激得严浩翔浑身一哆嗦，一个闪身躲进路边的咖啡店里。
北方的冬天实在太冷了。
他来北京待了四五年，还是不习惯。
店里供暖设备良好，他选了个角落里暖烘烘的座位，点了单后用手机打开邮箱，翻看着经纪人最近给他新挑的剧本。角色又是千篇一律的霸道总裁、花花公子，再不然就是某些将狮子座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的热血笨蛋。
严浩翔沮丧地叹了口气。近来公司计划让他们组合转移事业重心，往演艺道路的发向发展，可这剧本和人设未免挑得太不走心，充满了模式化套路。他很难想象以他们现在的状态以后能在这个领域闯出一片天。
每当面对这种状况时，严浩翔就不禁想起他多年来的死党兼搭档。
贺峻霖的戏路比他稍微广一点，但也脱不出一个更大一点的圈。原本相似的境遇可以带给严浩翔一丝渺茫的心理安慰，想着起码我还有这么一个难兄难弟跟我同生死共命运，可他不懂为什么贺峻霖总是能在那些所谓的演艺圈前辈面前表现出谦逊又努力的样子，就好像他心甘情愿地在尽力让所有人满意。
严浩翔心里的贺峻霖不该是这样的，他该是在灯光熠熠的舞台上，和自己一起尽情唱歌尽情跳舞，点燃气氛嗨翻全场，然后在沸腾的掌声里和他默契地相视一笑的那个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某个地方的飒飒寒风里真情实感地演着这些三流剧本和没营养的肥皂剧。
现在想来他其实最怀念刚出道的那几年，那时的他们像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天之骄子，刚出道就自带几百万粉丝，青春年少未来无限荣耀。每一次在舞台上对视都感觉离他们的梦想又近了一点，就好像连那时流过的汗水都比现在珍贵。
可现在呢，现在他越来越红，却觉得自己越来越平凡，走过的每一步都那么循规蹈矩，和任何一个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的艺人没什么两样。
曾经他想他的征途应该是星辰大海，再不然也该是诗和远方。好吧诗他确实不太懂，但那个叫慕尼黑的远方起码他一直没忘。
严浩翔记不清自己到底多久没踢过足球了。以前像口头禅一样一直挂在嘴边，现在却连提起来都觉得有些伤怀。或许曾经在绿茵场上奔跑驰骋挥汗如雨的那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可现在自由和激情都很远，如同他从未去过的慕尼黑一样遥远。
咖啡厅里放的这首歌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是老歌了，七八年前那种。跟着旋律晃了一会儿头后严浩翔终于想起来，这不是朴树那首平凡之路么。
他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们还没出道，每个月还要参加月考的时候，他和贺峻霖曾经差点选过这首歌唱跳。当时他们觉得这首歌调不高节奏感也强，真的挺适合他俩，可开着原唱听了几遍以后严浩翔突然义正言辞地说我们不选这首。贺峻霖一头雾水地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这首歌寓意不好，谁说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我才不要平凡。
那时的他是不是真的搞错了，如同当初少年心性意气风发的自己如今也在走一条很多圈内人都走过的必经之路一样，人是不是最终都要选择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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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发来视频聊天邀请的时候严浩翔本来正打算出门继续赶路，这倒给了他一个理由再贪恋几分钟室内的温暖。
接通视频通话后屏幕上弹出了裹着羽绒服瑟缩成一团的贺峻霖，他头上扣着和外衣相连的兜帽，领口的拉链拉到最高，整张脸上只有那双桃花潭水般的眼睛露在空气里。
严浩翔一看他这造型就忍不住想吐槽，心说你都捂成这样了还发什么视频聊天啊，反正也看不到脸。
贺峻霖无视了他满脸嘲讽的表情，转动着看起来唯一灵活自如的那双黑眼珠打量了一下严浩翔周围的背景环境。
“你怎么这么闲，居然还泡咖啡厅？”
“我今天下午没行程啊，而且我本来刚要走你就发了个视频聊天过来。”
贺峻霖没再揪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而跟他说起自己最近拍的这部剧终于快要杀青了，今天上午有场戏拍了四五次都没过，他在冷风里穿着衬衫演了俩小时最后总算是搞定了。
严浩翔突然就有点心疼他，看着他现在裹成爱斯基摩人的扮相也不再觉得好笑，只嘱咐了他几句要多喝点热水注意保暖之类的话。
贺峻霖的眼里流露出几许笑意，即使只露出一双眼睛严浩翔也知道他在笑，就好像他趁着拍戏休息的那几分钟特意在冰天冻地的室外给他发来这通视频聊天，其实只是为了讨他几句再寻常不过的关心话。
严浩翔觉得他实在有点蠢。
“哎贺峻霖，你说我们现在这么拼值得吗？”
贺峻霖隔着屏幕望着他。
“有什么不值得的？”
“我也说不清，”他迷茫地摸了下头发，“但我总觉得，这不是我们当初想要成为的样子。”
严浩翔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贺峻霖和他从来都是一体的，亲密无间到不分你我。
那头的贺峻霖沉默了几秒，然后突然问他：“严浩翔，你有多久没踢球了？”
严浩翔一头雾水，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说：“快一年吧。”
其实到底有多久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正好我也好久没踢了，等我这个戏杀青以后咱俩来一场吧。”
“好啊。”
严浩翔心里本能地生出些期待，虽然他不知道这和刚才的对话究竟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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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后他们真的来了一场球赛，实际上只不过是他们两人间的自娱自乐。
久违地换好球衣球鞋后两个人都有点兴奋，可走出更衣室的那一刻冷风飕飕地刮在腿上立刻就把那点亢奋的火苗吹得连烟都不剩。
他俩哆嗦着走到足球场中央，谁也不肯先脱下罩在外面的羽绒服，最后两个人同时认怂决定就这么穿着踢了，虽然一点都不酷，但和酷比起来果然还是命更宝贵一点。
开始的时候还炫技般地踢得有模有样，你攻我防纠缠得好不激烈，到最后变得越来越不正经，俩人也不知是在拼球技还是拼演技，花样百出地演绎着过人慢动作消极防守和随缘式射门。
闹呢，两个人的比赛本来就踢不起来。
不过就算这球场上有再多人，有意义的也不过是我和你之间电光石火的碰撞。
最后他们累得一起躺在草场中央，汗水闷在衣服里却不敢脱掉外套，唯恐邂逅一场突如其来的感冒。
严浩翔侧过脸来，看着躺在自己身边气喘吁吁的贺峻霖，突发奇想地伸出手来拨弄他被风吹乱的刘海。
贺峻霖半睁着眼睛对他投来一个不耐烦的眼神，却没阻止他的动作，最后干脆直接横过身体把头枕在严浩翔的肚子上。
他们很久没有过这样亲昵的举动了。小时候在一起时总是黏黏糊糊，即使在镜头前也向来懒得收敛，那个时候和你关系好是一件值得炫耀张扬的事。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之间羁绊渐深感情日笃，身体接触却比原来越发疏远了。其实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男孩子长到一定年纪都要经历这种心理变化，只不过堆积在心里过于浓厚的感情偶尔也需要靠行为来抒发。
严浩翔搂着靠在自己怀里的脑袋，拍拍他的头顶：“你怎么突然就想起找我踢球了？这大冷天的。”
贺峻霖的睫毛上下扇动了两下，望着天空的眼睛里闪动着若有所思的光亮。
“那次视频聊天，我感觉出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其实也没有啊，我只是不明白咱们经纪人干嘛老给我挑那种烂俗剧本，好像生怕别人给我贴不准标签似的。”
贺峻霖被逗笑了，伸手拍了一下严浩翔的大腿说：“你是标签太严重了一点。”
“其实你也差不多……”严浩翔愤愤不平，“但你居然演得那么努力，这我就更难理解了。”
“不努力一点积累些经验和人脉，演这些不就变得更没意义了吗。”贺峻霖的语气很平静。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严浩翔这才了然。他为贺峻霖跟自己一样不喜欢这些庸俗的人设和剧本感到庆幸，同时又为他们同样对这样的现状无计可施而感到惆怅。
“希望这样的日子会有尽头吧，我不想浪费大把的青春去走上平凡的道路。”
贺峻霖一个起身从他旁边坐起来。
“我们没有走上平凡的道路啊，你觉得我们平凡么？天呢严浩翔，你居然会觉得自己平凡……”
从小到大最自命不凡的人不就是你嘛。
严浩翔看着他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那双桃花眼，脑海里的很多回忆穿过光阴的罅隙与眼前的画面重合。
年少时的他们仿佛就穿着球衣在这片球场上的不远处奔跑，身影洒脱，笑声肆意。
下一秒那两个少年一下子抽条了不少，穿着华丽的演出服，站在舞台的背后。
那是他们出道后的第一场演唱会。
别紧张，放开点。别忘了我们说好要像师兄们一样，做最棒的idol。
记忆里那个声音还清晰如昨，说话的人不就是几年前的自己。严浩翔回想着那些他和贺峻霖共同经历过的人生，却不曾有一刻让现在的自己感到平凡。
“我们当然不平凡。”
他突然前所未有地笃定。
是的，有些问题可能我的确还没找到答案。现实和规则的束缚依然存在眼前，梦想仍在彼岸，约定里的那个慕尼黑现在看起来也还有一点远。
但和你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未平凡。
END
